昏暗的圆形房间里,只有投映在办公桌上的光线明亮一些。望远镜散置在一旁的爪状小桌上,几座星象仪和银sE仪器也滴溜溜地旋转着,喷出一缕缕带着渐变紫的粉红烟霭并发出细微机械般的响声;後头是层层叠叠上去放满藏书的架子,架上躺着的陈旧分类帽也像是睡着一般无声无息。

    麦教授就是在这一片安静中,语调堪称温和地问。

    他这阵子的不对劲别说不亲近的同学和室友,还有那些被他揍了的人,师长们也早就都看在眼里。但就连这样的问话听着都像是讽刺──知情者不明就里,不知情的人们也都这麽说。即使在当天看过他跪在大雨中哭得撕心裂肺的教授们,也只是感慨着他即使有机会跟着进森林也极大可能只是无端多一人丧命,根本无需要自责。

    是啊,他是应该无需自责。前提是慕声没曾喜欢过自己,他也没曾因为拒绝慕声对慕声做了那样的事、没曾因为负疚不敢跟着他一起进森林。

    ──怎麽可能……与他无关……

    他只是低低垂下眼,「教授……我很抱歉……」

    手背上被羽毛笔日日夜夜在在剖开的伤口仍然隐隐作痛。自nVe式的清醒并非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只不过是想T会少年在Si亡前备受折磨的千万分之一的痛楚。慕声都Si了,他凭什麽好好地活?

    或许是因睡眠不足,有时候,他甚至出现了慕声没有Si去的幻觉,如果不是交谊厅里那在凌晨时分都会固定出现的身影,他还想欺骗自己,说不定少年只是不想再让自己看见,所以才用了什麽灭幻咒独独只对他隐身而已。

    「睡不了就找庞芮夫人试试无梦酣睡剂吧?你的JiNg神状态再这样下去,不只恶意和同学争斗,连课都无法好好上,我们必须很慎重地考虑让你休学──康伯巴奇同学?」

    麦教授叹了口气後语气一转,用着一脸严肃不容置喙的口吻说着,一下就让他从疲惫得像梦游似的状态里清醒过来。

    他脸sE一变,屏息说道:「不──教授──您说什麽──不!我会振作的!也会忍耐不再做那些──我发誓──」

    连Si亡都不害怕,他又怎麽会害怕被停学?他只是……怕自己再也见不到慕声。

    即使这一个月来他处处躲着慕声始终不敢面对。

    墙上原先还在一片祥和肃静中打着盹的几名历任校长像是被帕尔这声喊给惊醒了,张开眼目光一齐「哗」地刷向他,曾在别处画框里看过他的人似乎认出了他的身分,感叹似的沉Y:「哦……这不是那个──帕尔斯梅德斯吗?开学半个多月後才被海格带回,被分到史莱哲林的孩子……」

    「史莱哲林──?」

    「出生麻瓜家庭的康伯巴奇。」

    蓄着山羊胡穿着史莱哲林银绿制服的男巫一反原先的好奇,不屑地大声疾喝:「居然是──麻种──」

    「非尼呀!我说过了多少遍──不许你再说那个词!」一头油腻黑发的男巫严厉地制止。

    什麽称呼,他才无所谓。上一个胆敢这麽对他称呼的人早已被他一个缴械咒掀翻在地,只差没再多补上一个轰轰破,当然他是不可能对画像──甚至是前任校长们这麽做的。帕尔按捺着,转头看向坐在桌子後面的现任校长,恳求地问:「那个──教授,我能问他们一个问题吗?」

    麦教授似乎并不意外,眨了眨眼,缓慢地伸手b了个请,「喔,当然可以──请说?」

    他认出其中一名──也是霍格华兹曾经最赫赫有名的校长,阿不思?邓不利多,也终於对着最可能回答他出正确答案的对象托出盘据心中多时的疑问,「请问您──幽灵到底……是怎麽出现的……我的意思是──为什麽有人能……但有人不能?」

    像这样彷佛雷文克劳式的提问,由一个史莱哲林说出来也并未让这些巫师们取笑或者拒绝。那看起来如传闻中同样睿智的紫袍老人抚着银髯慈蔼地说道:「幽灵是过世的巫师继续存在於人世间的印记,麻瓜无法以幽灵的形式回归,而具有相当智慧的巫师们选择不回来。」

    「那麽,其他巫师为什麽会选择回来呢……?」

    「会回来的是那些还有没有处理完的事的人,也许……是出於恐惧、愧疚、或者是後悔……他们拒绝离开这个世界。」邓不利多语气平稳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