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侍郎怒其不争地跟上去,再开口已多了严厉,“你若是还记得家族和你父亲,就得笼络这晋阳公主,事事顺着她又如何,不过是一介女流还能拿你如何?她如日中天又看得上你,能借势几分已经是咱们家族的气运。”

    他叹口气语气放缓,“嫣琴,我知你心中没有大志向,可你能安稳,家族里那么多人却因你不争不抢难以安稳。这京城高门大户不知凡几,咱们柳家也是显赫过的,总不能一直这样沉寂下去。”

    柳嫣琴被他温和又十分痛心的话语说得心旌摇曳,想起家里族中的兄弟姐妹,再想开口喉咙里就被什么堵住了。

    但她还是不想不愿去争,让手里染上仇怨罪孽甚至别人的血,最后难道要变成慕容云雪那般?

    柳侍郎也是看出她的摇摆不定,上前半步低声道,“你娘这把年纪了,从前交好的大族夫人如今都是三品二品的诰命也不屑来往了,她终日寂寂,就盼着你在宫里有出息。你娘最看重你,爹也是一样,咱们柳家的将来都要靠你来挣啊。”

    起风了,带走道旁树上脱落的老叶,若抬头便能看见粉红新芽已冒了头,柳嫣琴看得痴了,柳侍郎也耐心给她时间去细想。

    他这女儿虽是没有手段,但如今有了沾亲带故还主动联络的慕容云雪,何愁柳家没有将来?就如姜相一般权倾朝野也不是不可能。

    野心如蔓草铺满本来荒芜的心间,柳侍郎自认能力不差,既然能培养出柳嫣琴这样的女儿,自己又怎么能屈居侍郎之位太久?

    如今天时地利就差人和,正好有慕容云雪助力,他仿佛已经听到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看见自己带着柳家全族一飞冲天的那一日。

    良久,柳嫣琴抬起头,目光总算坚定许多,“既然父亲有心,不如先去见晋阳公主。”

    敏妃宫中。

    太医战战兢兢开了药,又将忌口都告知秋叶,瞧着秋叶给她敷好了止血的药膏,但半晌没等来皇上,敏妃的脸又冷着,实在是不敢开口告退。

    “嘶——行了,你给本宫头上缠个系带,免得手僵了。”

    姜暄和余光看见秋叶的胳臂在抖,又看见低着头的太医不住擦汗,语气马上松下来,也不再板着脸作冷酷模样。

    “大人也辛苦了,本宫无事,你可以回了。”

    “是,还请娘娘好生休养。”

    姜暄和指间敲了几下桌面还是坐不住,起身让秋叶重新梳头,整理衣裙,“咱们恐怕得亲自去向晋阳公主要人了。”

    秋叶有心劝阻,但一接触到姜暄和的目光就住了嘴。

    娘娘下定决心的事少有人能改变,还不如去将皇上请过来——话又说回来,说不准就是皇上不来,娘娘的心情才这般不好。

    往晋阳公主处走到一半,姜暄和就再度头晕目眩,不得已被秋叶搀扶着坐在凉亭。

    “娘娘不宜亲自去,就算兴师问罪,之前也在晋阳公主那吃了大亏,您就不怕她还是这么狠辣?”

    这话却没让姜暄和觉得害怕,晋阳公主也不是第一天如此,她此去是占理的,若这位辣手无情的大长公主再动手,传出去可就是她脸上抹黑。

    然而身子虚弱不允许姜暄和再动作,她好容易平复了气息,还是觉得头脑沉得慌。

    秋叶心急道,“要不奴婢去走一趟?那么多嬷嬷都在,奴婢不会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