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舍里便只浅笑点头,心思全然不在应付帝王上。

    她拉着胤礽从怀中探出脑袋透气,才发觉他脸蛋红得蹊跷,人也不时抽噎着,连忙一手覆上额头试了试,焦急道:“皇上,保成又发热了!”

    须臾,夤夜中的景仁宫彻底被灯火点亮。

    梁九功带着口谕,亲自跑了一趟乾清宫东围房下的太医值房。幸运的是,今日正是擅长小方脉的祁太医当值。他也算是诊治过阿哥的老人了,带上药箱就往景仁宫赶去。

    这一诊治,叫祁太医心惊。

    “阿哥身上一时发热一时寒颤,伴随惊厥症状,现下又在小臂出了红疹呕吐不止,微臣疑心……”祁太医闭目将心一横,重重叩首在地,“是染上了天花。”

    天花初期表现为高体温、冷热交替的病症,小孩子若是患了,还容易有惊风呕吐的表现;最为重要的便是这片斑疹,若放任下去,只怕就是脓疱疹了。

    祁太医到底不是痘疹科的医士,也只敢依据病症表现,做个初判。

    康熙却由此想到更多。

    他与舒舒一向将保成看得紧,能接触的奴才也少,如何会平白无故染上天花?

    帝王疑窦丛生,攥紧了拳心。半晌才沉声道:“梁九功,火速诏朱纯暇、傅为格入宫为二阿哥诊治,一经确诊,即刻给阿哥种痘。”

    梁九功忙应下,领旨出去。

    “顾太监,若阿哥当真出痘,景仁宫上下避痘宫中,须得一一仔细严查。”康熙握住赫舍里的手,安抚地拍了拍,随后眯着眼锐利扫视过跪地的奴才们。

    “朕倒要瞧瞧,何人敢背主做窃,戕害皇子——”

    ……

    胤礽终究确诊了天花初期。

    几个太医暂且先给阿哥施针,叫御药房煎了退热的汤药,便得忙着准备种痘事宜。

    原本这事儿还得再试行几个月,等彻底安全了,入秋之后才会统一给皇子皇女们种痘。如今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冒险了。

    胤礽喝过药,已经暂且退了热,只是虚弱地躺在榻上,便叫赫舍里心痛不已。

    她原以为来得及,避得开。

    却没想到,前世分明是十一月才会发生的事情,竟会提前这么早!

    想到昨日家宴的特殊位次,以及皇上方才的话,赫舍里眼中也带上几分狠戾:她未想过害别人的孩子,她们反倒还要来害保成吗?

    胤礽侧着脑袋,看额娘似乎因为担心自己钻了牛角尖,便伸出手道:“额凉。”

    赫舍里忙伸手握住他:“额娘在呢,保成不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