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兴帝的目光扫过棋盘,枯槁鬼相笑意浓郁,颔首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啪嗒!

    吴霄汉落下第二枚棋子,抬头直面炎兴帝:“纵观三座天下,大胤与江湖相安无事,平衡微妙,波澜不生。

    大离外有妖蛮为患,两极之间你方唱罢我方登场,局势还算得上稳固。

    而我大虞朝堂失威,江湖浪涌,关键无非就在于‘离心离德’这四个字。”

    “离心离德……”炎兴帝沉吟一声,看向那颗棋子,笑问道:“若真是如此,朕效仿大离,封赏异姓王侯共治天下,岂不是上上之策?”

    吴霄汉的指尖压住那颗白棋,淡淡道:“大离可以这么做,是因为内有林听白这位三品国师坐镇,外有妖蛮大泽虎视眈眈,内斗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关键时刻,无论江湖还是朝堂,都会选择适当退让。

    可大虞没有林听白,沿海诸多小国又早已被靖海王平定,妖蛮之乱,更是大离抗在前方。

    既无外患,也就必有内忧。”

    说罢,他提起棋子,“陛下想要江湖退让,应该重振朝堂声威,而这中策,就在于天下民心。”

    炎兴帝眯了眯眼:“吴相这意思,是说朕对天下百姓还不够好?”

    吴霄汉没有反驳,但却仍然说道:“大虞上下盛行奢靡之风,屡禁不止。

    百姓苦楚,宁愿受一群江湖武夫的治理,也不愿再信朝廷。

    这些事,陛下心中比谁都清楚。

    倘若陛下能够施以狠手,一改这朝堂顽疾,挽回民意。除非江湖想要掀起天下倾覆,否则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吴霄汉。”

    炎兴帝突然直呼其名,语气算不上多么冰冷,却令这亭中春风顿止,“你是在指责朕?”

    “臣,不敢。”

    吴霄汉摇了摇头。

    炎兴帝盯着他看了几息,冷意尽失,淡笑着道:“百姓所求,无非食能果腹,衣能蔽体。

    想要做到这些,花些钱财即可。

    朕若命祝童散尽家财富足百姓,他不会拒绝。”

    说完,他将一枚黑子向前推去:“到那时,这天下百姓谁还愿意受一群江湖武夫的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