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进院门,虽说是泥土地,但夯的结实平坦,即便是雨天也不怕泥泞。西边院墙跟还开辟了一畦菜地,正值春末夏初,青绿青绿地充满生机。

    靠近西南角有一间小屋,屋旁摆满了杀猪的工具,想来就是方才看到的卖肉的地方。

    北边的三间房屋则是窗明几净,苏棠的房间在最西边,紧挨着的就是苏氏夫妇的卧房,旁边单隔了一个小间充当待客之处,最东边的房间则是空了出来放些杂物。

    许是嫌弃油烟,厨房单落在院子东墙边,旁边还有些笼子,里面养了些鸡鸭。

    整个院子虽小,但却规整干净,一看便知当家的主母极为勤快利落,即便做得是杀猪卖肉这样有些腌臜的行当,院子里却一丝血腥气都没有,可见平日里洗刷的勤快。

    别看苏屠户常与李娘子拌嘴,实际上是极为心疼这个比自己小了近十岁的娘子,只要能自己做的活计就绝不让李娘子动手,现下正忙前忙后的搬运箱笼,让李娘子带着苏棠在院中石凳上歇息片刻,等他洒扫净屋子再进去,以免被灰尘污了衣衫。

    李娘子挨着苏棠在院中石凳中坐下。

    说是石凳,实际上不过是当初做磨盘时剩下的石料,苏屠户觉得扔了可惜,这才拼拼凑凑制成了几个矮小的凳子,夏日傍晚乘凉时也好有个地方歇歇。

    李娘子瞧见苏棠进门后不断打量院子,仿佛不认识自己家了一般,笑道:“原先你总和你爹撒娇,嫌弃家中总是这几样,有些腻了,想在院里支个葡萄架,七夕时也好在葡萄架下乞巧,怎么今日倒起兴,当做新家打量了?”

    苏棠腹诽,可不是第一次见嘛,也不知道是她看的有假还是怎样,怎么别人穿越都有原主的记忆,自己却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记得。还好原主虽然听话,但因着母亲早逝,平日里鲜少说话,不然才是伤脑筋。

    “阿娘不知,女儿生死关头之际,才明白家里的好,当时想着若是死之前能再看一眼家就好了,没想到竟然真的死里逃生,现在想想真的像做梦一般。”

    李娘子本就是嘴硬心软的,听了苏棠这样说,把她搂到自己身边,哽咽着说:“我的儿,以后娘必定不会让你再遇到这样的危险了。”

    又狠狠啐了一口:“这个杀千刀的苏杏,小小年纪就像中山狼一般,真是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说到苏杏,苏棠还有件事有些疑惑,之前兵荒马乱的也忘记问李娘子,今日李娘子提起正好一并问了。

    “那日苏杏姐姐来找我,说什么沈家大郎不会看上我的,让我死了这条心。可是我也不记得曾和什么沈家大郎熟识,是不是苏杏姐姐记错了?”

    李娘子松开苏棠,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要说姓沈,还是家中长子......莫不是我爹原来的弟子沈逸?”

    “不对不对,我爹去世的后私塾就散了,他的弟子们也都四散到别的学堂读书,几乎没再见过面,苏杏不可能认识沈逸啊。”

    苏棠一时有些语塞,原本她只是有些疑惑,按照原主的性子,平时又是和李娘子一脉相承的□□敷面、金刚粗眉,哪来的情郎和苏杏争抢,甚至上升到害人性命的地步。没想到还真的没有什么沈家大郎。

    正当苏棠为原主惋惜时,李娘子小声惊呼:“难道是我成亲时见到的?”

    “阿娘可是想起来什么了?”

    李娘子也有些不确定,向屋中喊了一声:“当家的,咱们成亲时,来贺礼的是否有我爹的弟子?”

    苏屠户顶着满头尘土探出头来,说:“是有两三个少年郎,年纪约莫和棠丫头差不多大吧,不过上完礼金就走了,说是夫子盯得紧,不能留下来吃席。我抽不开身还是棠丫头送的他们呢。”

    又露出了和他魁梧的身材有些不相衬的傻笑:“当时棠丫头也不过刚过我腰间,扎着两个小团发,穿着红衣,逢人便笑,活像个年画娃娃,没一会便和那几个小子熟悉了。也是,老子的闺女冰雪可爱,自然是人人都喜欢的。”

    苏棠见他越讲越偏,活脱脱一个女儿奴,忍不住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