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棠坐在床边,神色恍惚了片刻。

    意识的缓慢回归如同质感的聚拢,指关节里弹动的颤抖像是不太稳定的电流信号,回归现实的降落感在眼底缓慢盘旋。

    一切归位。床、温度、从眼底褪去的湿意。

    祁棠微微弓身,手指穿入发间,又从侧颈脱力般缓缓滑下。

    睡袍在一夜过后变得松散,冬季的冷凉温度浸入衣物,离开被窝后,降温变得明显。

    再度重生,第六次重生。

    ——2019.12.20,手机没有静音。

    祁棠坐在床沿,沉重感无处不在,只是坐在这里,他就感到难以言喻的身心俱疲。

    和宴任的矛盾随着时间倒逆变得越发无法忽视,处于冷温中的婚姻关系在接近的过程中,不断四散地熔出细密的裂痕。

    他第一次提出离婚,又因此感觉到无能为力的挫败。

    偌大的房间内温度轻浅,暖气吹拂得异常缓慢,溯源一样的重生过程需要他自己挖掘,时间的倒流把逻辑变得难以连贯。

    祁棠从床边站起,强压着疲惫和破碎的情绪开始洗漱。

    ……这段时间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在出发向公司之前,祁棠接到了宴任的电话。

    Alpha的凶狠急迫,酒店里强势而镇压的亲密,光影交织在祁棠眼底,错落得像是沾血的碎片。

    犹豫了片刻后,他在洪田方看过来的视线中接了起来。

    冬日的上午天气晴好,星市被昨夜的降雪覆盖得朦朦胧胧,光线滴落在雪堆上,随着温度融化。

    祁棠微眯双眼看向窗外,在车内的暖气里一语不发。

    宴任那里传来的声音略微嘈杂,像是置身于人不算少的环境,隐隐还能听到圣诞流转的耳熟乐曲。

    “祁棠,我现在在特斯克——”

    祁棠静静听着宴任的声音,宴任似乎心情不错,在特斯克的圣诞氛围里,他的嗓音如同微曳深澜的醇酒。

    ——和他在酒店的时候判若两人。

    “我在圣诞之前回去,现在时间比较充裕,妈喜欢什么?我可以亲自去看看。”

    祁棠的面色没有任何变化,连眸光也只是随着车流的前行而稍稍移动焦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