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比回程的车架,前拥后呼的皆是仆从。北极阁里没有一个仆从,但粗重累活也不必元小萌和黑蜜经手。

    每日三餐是由厨房的婆子径直送到屋内的,换洗衣物等则隔日有专门的婆子来收,他们只需简单洒扫、料理好自身即可。

    尽管如此,元小萌腿脚不便,许多事情独自无法完成,不免需要黑蜜多些帮衬。

    起初元小萌极不好意思,譬如半夜想要解手只偷偷忍着,真挨不过也不愿打扰为了照顾他特意搬过来、与他同住一屋的黑蜜。

    可黑蜜却是个通透的孩子,年少为奴的经历让他举手投足都是老成与干练。他知元小萌羞赧,听了动静也不立马起身,而是等上一会,估摸里面的人憋不住了,才轻手轻脚拎了夜壶进去。

    元小萌已然处在决堤边缘,眼看着立刻就能解决,也顾不得其他,只别过身哆嗦着解开裤子。

    淅沥声在夜晚格外清晰,跳跃的烛火烫红了元小萌想要刻意隐藏进暗夜的面庞。

    归于平静后,黑蜜一言不发,只当无事发生,退回外间。徒留元小萌怔怔地盯着窗外摇曳的梅花瘦影,枯坐一夜。

    他心里知道黑蜜的好意,也感激他的沉默。可哪怕他一双残腿,也和这梅花一样,有着傲雪迎春的尊严。

    那之后,每每过了晚饭的时辰,元小萌便一口水也不喝,任由嘴唇在干燥的天里崩裂出沟壑。

    可这不是长久之计。

    自己的翻转腾挪,都要由黑蜜帮衬,若是遇上台阶或高台,也只能由黑蜜背着他。看着黑蜜为了自己气喘吁吁的辛苦模样,元小萌心怀愧疚。

    治好腿,便成了一个执念,深深扎进了他的心底。

    而大夫的一席话又让这个执念,如寻到阳光雨露,生根发芽。

    治腿,首先要有钱。有了钱什么名医请不来,什么名药用不上!

    元小萌一拍脑袋,有了盼头,钻研起了发财之道。

    亏得他一张巧嘴逗得掌管北极阁的李妈妈开心,终于点头提前给他支了月钱。

    他得了宝似的捧在手心,打开裹着的绢布一看,皆是些琐碎的散钱。细细数了数,堪堪三两。仅这三两还得应付府里拜高踩低的仆从、婆子,方才能换到些好的吃食。

    别说生财,能有结余就阿弥陀佛。

    看元小萌流露出失望神色,李妈妈嘟囔道:“三两已是李妈妈给你争取的啦,你想想你这一个月可见到过王爷。我寻思你以前也挺受宠的,怎么现在被王爷厌弃至此。”说罢,她双腿一盘,坐在北极阁外的台阶上,晒着太阳嗑起了瓜子。

    元小萌也想上前沾一沾这北极阁里不曾享有的和煦阳光,李妈妈见状,鞋也来不及穿,跳起来将门掩上半截,示意说话归说话,人不许踏出门来,坏了王爷定的规矩。

    “府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你们啊,都只有三两。旁的那些,都是王爷赏的。别的不说,沉香公子这个月得了对紫定描金财瓶,听说值这个数!”李妈妈竖起手指在元小萌眼前晃了晃,满脸的艳羡。

    说白了他们男宠就是给王爷打工的呗。自己拿的这点只是最低工资标准的基本工资,若是想发迹,还得讨老板欢心,拿全勤,冲业绩,拼绩效。

    可自己是个直的,之前已经把王爷得罪的透透的了。现在迷途知返出卖色相,别说王爷不上钩,自己都过不了心里的那关……元小萌歪着脑袋苦思冥想,终于灵机一动,计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