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中山医院门诊大厅。

    裴依白来得早了些,她在等待区的第一排坐下,看着人来人往的人流,手里握着GR正热销的重疾险宣传单。

    她给乔樵发了消息,呆着无聊,顺手给旁边排队的人发了几张,本以为无人问津,却立刻有好几个人伸过头来,他们手里大都拿着已诊断或待诊断的医疗报告,往她手里直塞,就一句,“给我看看这病还能保不?”

    她明知都是一群不可能,但依然不厌其烦地一个个看过去,表情灿烂,笑容可掬,连捂嘴瞪眼,皱眉嘟嘴,都看上去那么真诚、热情:

    “啧,大叔,您都病这么重啦?您家里还有别人没?您买不了她行呀?”

    “哟!您是买不成了?老伴身体怎么样?”

    “呀,您这病80%遗传哪!有孩子没?”

    “您这骨折,可以买份意外险!这次赔不上,保不齐下次行啊?”

    “唉,您得给孩子买一份!他现在这个年龄特别便宜,您不买就是赔了。您已经吃了没有保险的苦,还想着孩子跟您一样的裸奔哪!”

    ……

    ……

    一只手很快将她从五六个围攻的人堆里捞出来,她的小手正忙不停地发着自己的小名片,小嘴巴巴地跟抹了蜜似的。

    “裴晓赔,你可真行!你算不算是能在一群拒保体里,把重疾险卖出去的第一人?”

    乔樵抱胸,面带讥笑。他的身后正站着高大英挺的左空青,浓眉一锁,面沉似水。

    裴晓赔顿感尴尬,这还是出事之后,第一次见他,心底多少有些发虚,忙说:“一份还没卖出去呢?”

    “能卖出去就怪了!你看过有人在医院里摆摊的吗?”

    乔樵上来扯她的袖子,带着她直往医院食堂里钻,

    “走,带你去见见我哥们儿!”

    走了几步,才想起左空青,忙回头,

    “哥,要不你先去调档?我一会儿去找你!”

    左空青面色一沉,看着乔樵扯着裴晓赔的胳膊,一言不发,转身就向一楼的病档室走去。

    “你得罪他啦?”乔樵扫了裴晓赔,“这脸色儿,见了你就变了。”

    她回头看他,大厅少许的自然光,给他干净修长的背影笼上一层淡淡的光晕,柔软的深栗色头发,弧度优美,略略蓬松,随着脚步有些许的弹性。

    她心底空空的,知道他在生气,但嘴巴象粘了胶似的,怎么也喊不出他的名去。